我的阿嬤已經91歲了,當然,阿嬤很早就當阿祖了!而且是當了好幾個小孩的祖了。(爸爸有5個姊姊,年齡差距當然就很大!)但是我阿嬤一直是一個對人情很淡薄的人(講難聽點,是很冷淡),說他真正有疼到小孩,大概只有四姑姑的三個孩子,她們三個都是阿嬤帶大的,只是因為她們都還沒有成家,也沒有小孩(結婚和有小孩這件事,已經不是相對的了),所以我家臭淇,竟然是阿嬤最有互動的曾孫(孫子也是)。阿嬤一輩子重男輕女,當然我們不能拿這種觀念去責怪阿嬤,因為對她們來說,這個觀念就跟洗臉刷牙一樣,偏偏,這個小曾孫,不但是外孫,還是個小女孩,卻又讓她隔了好幾十年才又體會到小孩的可愛。
臭淇和我阿嬤差了90歲,基本上一個聽不到,一個聽不懂,都屬於不能溝通的類型。阿嬤大約每4個月才會過來住兩個月,但是臭淇就是認識他,就算很久沒見,他都還知道那邊的椅子是給誰坐的,下一次看到阿祖,也都沒有怕怕。偏偏有些老爸老媽的朋友,明明更常見到臭淇,臭淇還是要看人一次哭一次。
當臭淇開始知道拍拍手是誇讚他的意思的時候,他都會看有沒有人沒給她拍拍手,他阿祖基本上眼睛不明耳朵不明,根本不知道臭淇在搞什麼,可是臭淇會一直指他,弄到阿祖一定要給她拍拍手,甚至吃飯的時候也是,逼著他動作緩慢的阿祖一定要放下碗筷,給她拍拍手,
阿祖去台北的時候,他回家還會指指阿祖的椅子,大概覺得奇怪,少一個人。不過臭淇一定不曉得,他阿祖老是把她當成他媽媽,整個腦袋還停留在30年前,第一個內孫出生的我。
最近臭淇進入的語言期,爸爸媽媽阿嬤阿公都叫的很勤,我們敎她說 “阿祖”,他也學會了,每天阿祖阿祖叫,但是他阿祖的耳朵聽不到,不然應該會很高興吧。
臭淇很喜歡分東西,他會自己拿桌上的糖果來分送大家,老媽說,我阿嬤一輩子沒說過謝謝,但是臭淇給他糖果的時候,阿嬤說了 “謝謝”,把我老媽狠狠的嚇到了。臭淇拿衛生紙擦地板(根本就是好玩),阿祖也忍不住誇他 “金豪”。臭淇也很神奇的,知道這是阿祖的椅子,阿祖的杯子,阿祖的床,阿祖的柺杖還有阿祖的鞋子。甚至我要帶她出去散步,他還試圖要拿阿祖的柺杖給我,不知道是什麼用意。我房間裡也有一把跟阿嬤一樣的椅子,臭淇每看一次就要指一次說阿祖。
爸媽帶老的小的一起去成大玩,臭淇在車上跟阿祖玩整路,他拿了竹子做的杯子給阿祖,自己拿另一個,跟阿嬤乾杯,把阿嬤逗的哈哈笑,說這孩子一定跟他媽媽一樣聰明?(是說他媽有聰明到嗎?說他像舅舅我可能還會高興一點)到了成大,臭淇照例餵魚餵烏龜餵鳥,之後他還跟大人一起散步,因為我阿嬤走很慢,臭淇腳步小,老媽就要臭淇去牽阿嬤走,臭淇還真的跑去牽阿嬤走了好一段路。
當天晚上,我要載臭淇回去的時候,他阿祖可捨不得了,我想,他等了90年,終於有一個皮到讓他窩心的小曾孫了。